文/台灣舞自在

我的兒子最近剛滿一歲。一歲之前照顧他的婆婆常說：「這個小嬰兒非常的乖喔！夜裡很少聽他哭鬧，也很平易近人，見人就笑。」

可是到了一歲之後卻漸漸發現，這小孩子愈來愈「不乖」。所謂「不乖」的定義是，晚上會哭鬧、時常吵著要人家抱、一時都離不開爸媽、一不順心就哭，哭到他想得到的東西拿到為止。

我發覺這些都是「記憶」惹的禍。他開始記得爸爸媽媽的樣子，他記得出去這個門就可以看到門外汪汪叫的可愛大狗狗，他記得坐上車就是有得玩有得看，更重要的是他記得了，只要一放聲大哭，爸爸媽媽就會出現來滿足他的需求。

他記得了爸爸換衣服、換褲子的時候是要帶他出去玩，所以當爸爸有時丟下他和媽媽自己出門去的時候，他就會放聲大哭。不過還好他現在的記憶很淺，再過五分鐘他就會忘了這件剛剛令他很傷心的事，又開始玩他心愛的玩具車了。過幾分鐘，或者過幾小時後，爸爸出去買東西或上班回家，他看到就會記起來，然後用燦爛的笑容迎接這個時常陪他玩耍的「大玩偶」。

一歲的小孩很奇怪，明明剛剛已經玩膩了的玩具，但只要你再假裝很「中意」他那件玩具，自顧自的玩起來，本來已經準備吵著要媽媽抱的他，又會過來和你一起搶著玩。

佛教說，人之大患在於「我執」深重，這句話可一點都不假，我這個剛滿一歲的小孩，當他開始長記性，「我執」就跟著出來了，例如：「我的父母」、「我的玩具」、「我的家」。搞得現在我們夫妻倆，人仰馬翻，整日不得安寧。

所以有時候當小孩子哭鬧，吵得受不了時，我就會有想罵人衝動，感覺一股火氣快要上來。但是我總是會轉之一想，我們大人又有何「顏面」去罵小孩子呢？我們大人的「我執」比小孩子更重，大至國家與國家的戰爭，小至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，這些還不都是「我執」在背後作祟。

大人的「我執」影響的是整個國家、整個社會。大人為了個人一時的權力慾望可以血流成河，為了個人的立場權益可以爭個你死我活，老死不相往來；大人長了那麼多記性，結果是永遠揮不去名利與權勢，是一場又一場無情的戰爭，是永無止境的慾望與煩惱。

而孩子的「我執」只是單純的需要，單純的喜怒哀樂；孩子的記性淺，今天的傷心事，到明天什麼事都沒有。

想到這些，我這個「大人」實在是不敢去教訓孩子，真不知道誰應該向誰學才對呢？